「十年无梦到长安」

  山中瑶草  

【思兰】几回魂梦与君同

方思明×叶盛兰,BE预警^^

(其实他俩明明很好的你们为什么都不吃啊)

(哦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沉迷邪教无法自拔)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斑驳的面具后,遮掩着一场在现实里撕扯得血肉模糊的过往。那些交错的回忆里,密密麻麻盘踞的,是如同附骨之疽的心魔。

01

暮春,微雨,江南。

残败的杏树枝头渐渐聚集起细小的水珠,融化了花瓣上凉丝丝的甜香,悄无声息地落在往来过客被潮润的东风微微沾湿的衣衫上。方思明倚在树下,隔着一扇雨丝织成的帘沉静而冷淡地看着戏台上盛装的青衣。戏中人低垂了眼眉,软烟般飘起的水袖浸在水雾里如在云端看不真切,唱词却絮絮地诉说人间的爱恨前尘。

曲终,方思明转过身,耳边有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吹来施茵的笑语。

那一年的京城,也是一样的春,一样的雨,一样的戏与一样的伶人。那时候,他不是万圣阁的少阁主,他不是施家大小姐的夫君,戏台下,两碗粗茶,写了初识。

谁曾料到,那场初识,竟就是一错再错的起笔。飞蛾扑火,终是无缘。

02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曲音款款笼绕着古旧的茶馆,京城里弥散的尘土和飘残的飞絮在细雨中粘腻地沉淀成一片泥泞。方思明背靠着戏台侧边一棵孤槐,流转目光躲避着茶馆里喧闹的人群。

他跟着叶盛兰走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戏台,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树下的几案上放着两只瓷碗,碗里是烹好的新茶。他守着那两盏清茶,等待着叶盛兰卸去戏装朝他走来。

叶盛兰在他对面落了座,用手帕掩嘴轻轻咳嗽。洗净脂粉,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傍晚阴翳的云堆叠起浓厚的光影,连他的神情一起收敛起来,把隐隐约约的落寞掩饰成恰到好处的晦暗。

“思明兄,”他低低地说,声音里压抑着同样晦暗不明的情绪,“过几日,我就要去江南了。”

方思明把茶盏拢在手里,茶水的滚烫透过细瓷折射在手心。

03

一道银光划过叶盛兰眼前。他来不及反应,身后却已经有个身影迎了上去,搅起地上一片尘土和落花。那枚银针落在方思明手中,夹道的山石后却又有十数名暗香弟子一跃而下。

方思明几乎是随手解决了冲在最前的一人,夺了他匕首在手,刀锋所及,绽起一片鲜血簇成的花。不多时,二人身侧山野已是一片横尸。

他深色的衣摆上溅了鲜血,像从炼狱里走来。卷起的砂石像暴怒的野兽,撕咬着他的衣角。

匕首从最后那名暗香弟子垂死挣扎的手中掷向叶盛兰,明明可以轻易避开,方思明却固执地上前替他挡下那一刀。

尖锐的刀刃划过方思明的肩头,血迹在那里晕染开,开成一朵盛放的牡丹。

“我不信暗香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伶人如此大费周章。”他捻住刀柄,盯着叶盛兰,眼中有隐隐红光,宛如黄金浴火,“你到底是谁?”

04

叶盛兰跌在他怀里的时候,方思明嗅到他身上冷冽的药草香气和酒香里混杂的一丝血腥气息,心就忽然软了一瞬间,从前的种种猜忌和质疑,此刻通通被一种缥缈的怜惜所取代,似乎夜幕降临的那一刻,现实就不再成为现实,一切血腥与刀光都只属于天明。而夜晚,是梦幻与欲望包裹成的绝境。

手揽上怀中人的肩,突出的骨节硬得硌手,仿佛名贵而脆弱的瓷器,一碰就会消散在风里。

他酒量原本不差,看着叶盛兰泛起暧昧的嫣红的靥颊和眼角迷蒙的水色,却有种新鲜的热意冉冉升起。

目光肆意地痴缠,鬼使神差地,沿着一双微启的丹唇,他悄无声息地吻上去。

唇瓣微凉,再深入时却是浓烈的滚烫,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苦涩。

轻薄的春衫从肩头滑落,方思明修长的指尖攀着叶盛兰瘦削的肩头和锁骨,啄下细碎的吻和模糊的红痕。他像跋涉过荒野的旅人,绝望地汲取着叶盛兰身上满足了他所有隐秘的渴望的热量,用失去控制的晕眩把现实席卷成梦境。

(猜猜他俩谁在上面呗~下一篇思兰里揭晓~)

05

方思明被明亮的阳光惊醒,眼睑堆叠着宿醉的疲乏,沉重也粘腻。他早就不记得上一次像这样全然卸下习惯成自然的敏感和警惕是在什么时候,多少年前。仿佛从他有记忆时起,就一直竭力绷紧着自己,对周围的一切作出正确而精准的反应。直到……

身边的枕席徐徐散放着清晨的微凉,空空如也。

他摸索着展开丢在他身边的信笺,字里行间颤抖的笔锋里压抑的全是不可遏止的怒火,笔迹是他最熟悉的笔迹,那些断交的话语却陌生得让他周身漫起寒意。落款处的“叶盛兰”冷漠地躺在那里,宛如勾起的唇角,嘲笑他的贪得,也像勾起的刀锋,割裂了连结起两人的芦席,又一寸一寸剜剐他的心。

也罢。方思明冷笑着把信笺丢在火里,看着跳跃的火舌把那些属于叶盛兰的词句舔舐成灰烬。他撕下二指宽的纸条,潦草地写下几个字,招来飞鹰又目送它消失在天尽头。

水天相接的地方,就是江南。

(猜方思明为什么会醒得比叶盛兰还晚呀嘻嘻~)

06

万圣阁云檐雕琢出的四角天空里,每天的日光仍然迟缓地升起又落尽。

在他派出的暗卫日复一日传回的只言片语里,方思明渐渐捕捉到他早已预见却厌恶遇见的影子。他最不想看到的人,终于还是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叶盛兰的生命里。

施茵。

从天机营到落日崖,方思明强迫自己与过去一刀两断。一道又一道新的伤痕渐渐掩盖住那道经年的伤疤,他用新鲜的疼痛分担骚动的回忆,层层叠叠地掩盖叶盛兰留下的所有痕迹。

可惜夜深人静,肩头的旧伤还会复制从前的刺痛,就像记忆里所有的苦都蔓延出来,把他吞没。他只能孤身一人,听着断续的梆子声捱到天明。

偶尔他还会梦到那一夜,深沉的悲恸像是要把他逼进无底的深渊。猝然惊醒时枕上会有浅淡的泪痕,他不动声色地把多余的情绪收敛干净,看窗外的月随着长沟的流水西斜。

最终,竟是追到江南的刀光剑影惊破了陷入死寂的岁月。

07

一簇血花窜起,挡在叶盛兰身前的,还是那个多年前曾经熟悉的身影。

叶盛兰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从前的仇家能为了他一路追到雪庐书院,更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方思明还会像从前一样护他周全。

最后一人倒地,方思明转过身看着他,目光忽然暗淡下去,沉淀在他紧握着的施茵的手中。眸光里杂糅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什么都分辨不出,只剩了一片阴冷的浑浊。

叶盛兰欠身行礼,“多谢。”

方思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要拦住他,却终于僵住。在时光的涤洗里那些陈年的愤恨和羞赧都渐渐淡去,两人的目光仓促地相撞又慌乱地避开,最终停顿在一个微妙的角度。

却是施茵率先打断了绵长的沉默:“盛兰,这位是?”

“在下……万圣阁方思明。”方思明迟疑着,说出“万圣阁”时不出意料地在说出施茵眉梢捕捉到了显而易见的反感和惊疑,似乎嘴边那句“多谢大侠相救”也被她这样咽了回去。

他以为自己那点若有若无的不快在面具后面掩饰得很好,却见叶盛兰轻轻捏住施茵的手腕:“茵儿,思明兄于你我有恩,不可无礼。”

熟悉的称谓在耳边钻来钻去,眼看眼底安抚得服帖的苦涩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方思明抱拳:“我还有事,告辞。”

当年中原的客栈里。他也曾这样叫他。

思明兄。

08

方思明以为只要自己消失,叶盛兰就能和施茵有个岁月静好的结局,奈何纵是那样的花好月圆不属于他,他也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像命运的玩笑,更像天降的惩罚。

“思明兄,若你能救茵儿,我叶盛兰下半辈子任你驱遣!”

叶盛兰求他,紧锁的眉间牵扯的是另一个人。

良久,他幽幽长叹:“也罢,再帮你这一次。”

茵儿,茵儿。叶盛兰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他心里眼里只有施茵,却看不见面前这个人心里眼里只有他。也不知道是视而不见,还是心不在焉。

方思明递过药粉,听叶盛兰惊喜的道谢。他为了那些药草走过多险的悬崖受过多重的伤,叶盛兰一无所知。这样也好,他想,叶盛兰这样的人,原本就不应该经历那些险恶。有施茵在他身边,就够了。

心底的荆棘却不肯相信他的安慰,伸出密密麻麻的刺扎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临行前,叶盛兰挽着施茵的手,轻声道:“思明兄,日后我带茵儿回京城看你。”

他冷笑着说不必,亲手扼死自己最后的幻想。

09

叶盛兰和施茵的婚宴上,没人注意到,灯火阑珊的角落里,曾坐着一个面具遮住半张脸的年轻人,一杯又一杯地饮着桂花酒,酒壶见磬,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桂花酒像是放了太久,掺进了一点苦涩的味道,酒味香而烈,冲得人鼻子发酸。方思明走进山路上的黑暗里,眼前隐隐约约有一线光芒,描摹着叶盛兰的轮廓。

这么久,他像飞蛾扑火,一心求死,明白疼痛却假装无知无觉,只是为了在无垠的黑暗里抓住那一束光。

那束光,刚好名唤叶盛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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